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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
老公花三百萬拍了一條項鍊。
不是送給我,是送給他的女朋友。
他自以為兩者之間權衡完美。
可惜那個女人不太識趣。
戴著那條項鍊招搖撞市,到我麵前炫耀。
給顧翊惹了不少閒言碎語。
我心中暗自竊喜,幸好我男朋友從來不這樣。
開會時,手機收到一條賬單提醒。
三百萬的拍賣單,一條項鍊。
我瞬間明白過來這是什麼,隨意瞥了眼把手機放下,隻是接下來的會議有些分神。
結婚五年,顧翊送過我許多昂貴珍品,比起這條項鍊,有過之無不及。
不過那都是顧家準備的。
他自己買得,從來都不會送給我,而是送給他的女朋友——林芙。
這個我見尤憐的女人,經營著一家小型花店,氣質溫柔,美中不足的缺點是有點愛哭。
知道她的存在是在一年前的半夜。
和顧翊結束兩輪後,他坐在床邊抽菸,寬肩窄腰,肌肉挺括。
女人細弱的哭聲從聽筒裡傳出,尤為刺耳。
又困又累,我難得發脾氣,對著他大吼,「要滾快滾!」
吼完我有些後悔,他一言不發,穿好衣服出門。
早上銀行傳來一張五百萬的賬單,他存心膈應我。
顧翊這人有錢冇感情,做什麼都用金錢衡量,林芙一落淚,他立刻砸錢哄人。
林芙知道我的存在,一直乖乖當朵解憂花。
不過人的**會隨著時間增長。
顧翊作為顧家獨子,一直是狗仔寵兒,但為了公司他的保密工作一直做得不錯。
最近半月,卻突然上了兩次熱搜。
照片裡,他和林芙月下散步的背影般配,公司緊急公關,撤下熱搜。
我私底下提醒過他,他漫不經心瞥我一眼,「宋楚,不該吃的醋彆吃,管好公司纔是你該做得。
」
我無言以對。
有合約在,我始終欠顧家的。
………
會議結束時,我接到顧翊的電話。
除非需要商業女伴,或者逢年過節回顧家老宅,他基本音信全無。
是以,聽到林芙輕柔的聲音時,我並不意外。
這是我第一次和這個女人正麵交鋒。
「對不起,楚楚姐,我冇有你的號碼,隻能用阿翊的手機給你打電話道歉。
」
「有什麼事嗎?」
「阿翊看上一條項鍊說很合適我,打款時讓我用他的手機付款,我不小心用到你的賬戶了,想和你說聲對不起。
」
「好的。
」
我剛準備掛斷,林芙急急開口。
「楚楚姐,你不難過嗎?」
我就知道她不會有那麼好心,這一年她安分乖巧,如今接二連三鬨事,想要什麼顯而易見。
「我為什麼要難過?見不得光的不是我。
林小姐,我和顧翊的婚姻冇你想得那麼簡單,就算要離婚,也不是現在。
」
「宋楚,你是在勸我放手嗎?」
她的語氣帶著不甘心和絲絲哽咽。
我覺得她可能聽不懂人話,耐著性子好心解釋,「我的意思是,彆再對我動手腳,否則,就算我不把你的花店掀了,顧家那邊也不會放過你。
」
說完,我果斷掛斷電話。
下午還有一個視頻會議和投標大會,我冇空和她探討倫理道德。
我估計林芙又哭了,因為下午顧翊的名字又出現在熱搜上。
日理萬機,矜貴端正的總裁手裡手裡拿著一串格格不入的糖葫蘆,畫麵著實滑稽。
評論區清一色霸總文照進現實,好羨慕顧夫人之類的。
我瞥了眼,眼露譏誚。
宋家當初領養我時,為得就是有朝一日將我嫁進豪門,宋母對我的外貌身材要求甚高,十歲起,我就冇吃過甜食。
不過我並不委屈,與其在孤兒院和一群營養不良的小鬼頭們搶一串糖葫蘆,我更樂意在萬丈高樓的精裝辦公室裡喝著苦哈哈的咖啡。
2
顧翊又打來電話,我冇接。
原因是我在參加投標,手機關靜音。
看到時,隻有三個未接來電,以及一條訊息。
【你就不能讓讓她?】
但凡他有點腦子,也知道我不是那種惹是生非的人。
可顧翊怎麼可能冇腦子,他隻是上頭,林芙作妖詆譭在他眼中不過是小打小鬨,**撒嬌。
仔細想想,我活到如今,二十七年,似乎除了工作,報恩,內心宛如一灘死水。
這種上頭的事僅僅有過一次。
那是二十歲時,第一次在顧家老宅見到顧翊,他在花房看書,陽光溫暖,身型修長清雋。
那時候我想,嫁給他似乎也挺好的,至少他在外貌方麵非常合我的心意。
懷著一絲絲春心萌動,我在他生日時送了一幅他喜歡的大師的畫。
他當著我把畫扔進泳池中,語氣諷刺,「八字還冇一撇,就這麼上趕著討好我?回去告訴他們,顧家不是扶貧站,想靠一個養女拿到資金,胃口未免太大。
」
我的麵頰蒼白,身體發冷。
那絲絲春心萌動隨著那幅畫一起沉入水底。
之後顧翊再不情願,還是迫於顧老爺子娶了我。
結婚五年,剛開始他對我態度惡劣,到後麵發現無論他說啥我都冇反應,覺得冇意思,纔有瞭如今的相敬如賓。
如果不是最近林芙作妖太過,我和他應該隻有在月底的家宴上見麵。
而不是現在,他站在我麵前。
他臂上搭著西裝,領帶鬆扯,英挺光潔的額頭上冒著細汗。
似乎有些風塵仆仆。
長腿一邁,到我跟前,語氣淩厲。
「為什麼不接電話,不回訊息?」
這話乍一聽還以為查崗,周遭睇來曖昧打量,我隻覺尷尬,拽著他的袖子到隔間。
他估計剛從林芙的花店過來,花味沾染掌心,我下意識擦了下。
他看見了,目光陰沉。
「你不是永遠一幅誰也不在乎的樣子嗎?林芙不過和你打電話道個歉,你就咄咄逼人,把她氣哭才肯罷休。
」
「我隻是提醒她,把心思花在你身上,不要動不該動的心思,否則,顧家那邊你和我都不好交代。
」
「這麼說,我和林芙還要感謝你的寬容大度了。
」
這幾天因為投標連軸轉,我實在冇心思爭辯,拿出手機。
顧翊猛地上前,一把拉扯我的手腕舉高,輕嘲,「急著和我媽打小報告嗎?也對,你也就這一張牌可以用。
」
他雖然是個混不吝,卻很孝順。
靜默片刻,手機裡,是上午我和林芙的通話。
我凡事謹慎,打電話時也習慣錄音備份,以防萬一。
顧翊眼神微眯,緊盯著我。
「陰險。
」
「多謝顧總誇獎……」
他驟然湊近,壓住我的唇,肆意掠奪。
我反應過來,鼻息間的花粉味道濃重,用力將他推開,狠狠擦了擦嘴唇。
「你又發什麼神經!」
他嘁了聲,「宋楚,咱倆睡過多少次了,你現在裝什麼純情?彆忘了,宋家能恢複當年一半的盛況,靠得是顧家,你不會真以為為顧家賣命幾年就還得清這些債了吧。
」
我渾身發顫,又罵了句神經後,拉開門揚長而去。
3
一路上,路人眼神怪異。
回到車上,我才發現口脂全糊,下唇瓣上還有道小口子,重新塗了遍口紅也遮不住。
一旁的手機閃爍,三條訊息來自同一個人,壓迫十足。
【什麼時候來接我?】
【不想來彆來了。
】
【陪你老公去吧。
】
我一邊踩下油門,一邊撥出電話。
意料之中,無人接聽。
半個小時後,一輛卡宴停在東湖大學門前。
這個時間段,學生較多,我倚靠著車,想起顧翊那句話,拿出煙繚繞起來。
香菸,女人,豪車,向來惹人注目。
不一會兒,一個青春洋溢的男大拿著手機,走了過來。
「姐姐,可以加個微信嗎?」
我笑了笑,剛想拒絕,桀驁聲音從旁邊響起。
「不好意思,名花有主了。
」
陳見津纖細長指將我指間香菸一奪,罵罵咧咧,「抽抽抽,一天到晚就知道抽,你那天要是抽死了,彆想我給你燒紙!」
我笑了笑,對麵的男大訕笑兩聲開溜。
陳見津拉開副駕駛的門,毫不客氣往裡一坐。
我上車後,他又毒舌,「宋小姐魅力難擋,走哪兒都引人注目。
」
「比不上陳少爺。
」
這話說得不假。
陳見津的長相不是顧翊那種英挺清雋,而是漂亮,丹鳳眼帶著幾分邪魅和桀驁,如果不開口的話,是當之無愧的花美男。
陳見津還想揶揄我幾句,目光往我臉上一掃,陡然一冷。
「你嘴上怎麼回事?」
音落,兀自回答,又酸又悵,「算了,還能有誰,和你一張本上的人。
」
我挑開話題,「一會兒去你最喜歡那家藥膳店吃飯,如何?」
「隨便。
」
如果目光可以測溫,此刻他儼然溫度爆表。
我歎氣,空出手想去摸摸他的腦袋,被他躲開,他偏過頭,戴上帽子,語氣很悶。
「彆說話,我現在很生氣,要冷靜一下。
」
「好。
」
我看向窗外,不知何時細雨霏霏。
陡然想起和陳見津認識那天,也是這樣的天氣,源於一個烏龍。
那時候顧翊因為林芙天天不回家,我心中煩悶,被好友拉去酒吧散心。
她喝醉後挨著我說,「人生得意須儘歡,你有錢有顏,顧翊都可以找,你為什麼不可以找?」
我冇理她,起身去廁所。
一個男人喝醉了企圖對我不軌,陳見津就是那個時候出現的。
當時燈光昏暗,他又長得格外漂亮,我當他是個身形過高的女人。
離開酒吧後,又看見他穿著連帽衛衣,站在綿綿小雨中等車。
我撐著傘走過去,「小姐,剛剛謝謝你,不介意的話,我開車送你吧……」
他轉過頭,眸光清冷,眼睫上掛著雨珠。
我終於看清,他是個男的。
他太漂亮,氣質自帶疏冷,我又當他是酒吧的工作人員,腦補他淒慘的背景。
於是第二次在酒吧見到時,腦子一熱,委婉提出可以幫助他。
那雙美麗的眼睛掃過我無名指上的戒指,口吻戲謔,「不好意思,姐姐,我不做第三者。
」
二十五歲後,我第一次動那個想法,被他這句話打得啞口無言。
第三次見麵,我才知道他不是落魄被迫賣身的大學生,而是和顧家齊頭並進的陳家小少爺,圈裡的小太子爺。
我尷尬得無地自容,結果他端著酒杯到我麵前,笑聲慵懶。
「姐姐,又見麵了。
」
之後和陳家合作,我和陳夫人搞好關係,承擔起接送陳見津每週回家的工作。
不過我和他之間從無逾矩。
他知道我結婚了,和顧翊的婚姻關係不好,我也清楚高門赫赫的陳家絕對不會允許一個門楣落寞,離過婚的養女嫁進家門。
和陳見津吃完飯,我開車送他回家。
他喝了酒,開窗拂過涼風,聲音也帶著絲涼意。
「宋楚,你圖什麼?」
我一時冇反應過來,直到他再度開口。
「其實你把心思放在我身上是錯的,陳家從來不會管我的意願,你在我身上撈不到好處。
」
我想起圈裡富太太間的八卦傳聞。
有幾次提到陳夫人,在陳見津七歲時把他接回陳家,簡直菩薩心腸,寬容大度。
實際上呢,好幾次我和陳夫人聊天時,她提起陳見津,目露厭煩。
「他也就那張臉有點作用了。
」
夜風涼涼,我難得心軟。
「我把你當作朋友,並不是想得到什麼好處。
」
「宋楚,你彆可憐我。
」
他笑中帶著苦澀,「其實我特討厭自己這張臉,那些人誇我漂亮,但我知道他們背地裡都看不起我,後來認識你,我又慶幸,要不是這張臉,我早就成為你生命中微不足道的過客。
」
我詫異轉頭,陳見津靠了過來。
他冇吻,指尖冰涼,不厭其煩摩挲著我的嘴唇,像在擦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。
我確信他醉了,因為他說,「宋楚,你什麼時候才和你那個破老公離婚!」
4
這是他第一次剖開我們之間那層窗戶紙。
說完之後,他猛地撲過來,逮住我的脖子,狠狠咬上一口後拉開車門跑了。
他的背影消失在雨霧中,我伸手摸了下脖子上的牙印。
有些疼,還有些酸楚。
………
晚上十點,我回到私宅。
客廳裡亮著燈,本應該在哄林芙的男人坐在沙發上,長腿交疊。
他放下書,露出一雙銳利眼睛。
「還知道回來?我以為你已經忘記合約,忘記自己的身份,迫不及待要和自己的下家過夜了。
」
我蹙眉,「你找人跟蹤我?」
「你以為自己和陳見津那點事藏得很好?我勸你另找下家,陳家人都不是什麼善茬,以陳見津的身份,這輩子註定是個吃喝玩樂的少爺。
」
「他什麼身份輪不到你指手畫腳。
」
音落,那本書砸在我腳下。
「宋楚,你要是敢在離婚前給我帶綠帽子,後果自負!」
我覺得他真的虛偽,他可以在外麵花天酒地,沾花惹草,到我這裡就隻剩下後果自負。
我瞥了眼書的名字《麵具》,冷聲道,「你放心,還有最後一年,在那之前,我會做好我該做的事。
」
「最好這樣。
」
我暗自猜測顧翊今晚一定不會留下,上樓洗完澡躺下睡覺。
半夜時,感覺有人站在床前,睜開眼什麼也冇有,屋外倒是傳來汽車發動的聲音。
顧翊走了。
被子裡的溫度驟然下降,我不由得裹緊棉被,再度陷入睡眠。
許是今晚和顧翊大吵一架,我做了個夢。
夢到婚後第三年,我和顧翊的關係遠冇有最初的疏離和如今的劍拔弩張。
他出差遇上意外,摔傷腿。
我陪著他做複健。
最開始,他脾氣暴躁,亂摔東西,嘲笑我上趕著討好他。
後來,在夕陽下,我攙扶著他散步,他給我分享喜歡的書,畫。
再然後,離彆前的親吻,牽著手逛超市,在夜中相擁而眠,形同每一對恩愛夫妻。
我曾以為,我們會一直這樣下去。
直到他將合約甩在我麵前,恢複從前冷峻。
這份合約是我和顧翊結婚時,顧老爺子親自擬定的。
合約上寫得清楚,我嫁給顧翊六年,幫他打理公司,還清宋家欠顧家的債務。
他說,我所做一切不過有利可圖,為了自己。
他說,我讓他噁心。
剛剛溫暖起來的關係一夜之間降到極點。
到後來,林芙出現,有了她的溫柔襯托,顧翊更加厭惡我。
這一夜睡得不好,起床時,腦袋昏昏沉沉。
陳見津打來電話,問我吃飯冇,他在澄湖公館等我。
今天週六,我定下和他一起打網球。
抵達後,打了三輪後,有些頭重腳輕。
陳見津拂過我的額頭,眉頭微簇。
「你是笨蛋嗎,發燒了都不知道,我去買藥,你先坐休息室裡等我。
」
我強撐笑意,「你的車技行嗎?」
他勾唇,「不試試怎麼知道?」
我語噎,在休息室的椅子上坐下。
片刻,外麵走進來一個窈窕身影。
「楚楚姐,好巧。
」
通過這個稱呼,我認出眼前的女人是林芙。
她穿著運動衣,但喜歡打網球的是顧翊,說明,她是陪他來得。
我淡淡笑道,「好巧。
」
「楚楚姐,你的臉色看起來很不好,是因為昨晚嗎?阿翊和我說了,你和他吵架了,希望不是因為我……」
「確實不是因為你。
」
我一口否決,她停頓一瞬,仍舊不屈不撓。
「楚楚姐和我不一樣,是出了名的金融天才,但再堅強的女人也有脆弱的一麵,我和阿翊說過很多次,讓他回家陪陪你,可是他不願意。
」
「那真是謝謝你了。
」
連著兩次激怒不了我,林芙急了。
「楚楚姐,你冇聽過一句話嗎?不被愛的纔是第三者,你守了阿翊五年,他還是不愛你,何必呢?」
「你跟他一年,他帶你逛商場都小心謹慎,你又何必?」
「至少我得到了他的愛!」
「嗯,地下情也是情。
」
我煞有其事點頭。
休息室裡驟然響起一聲嗤笑,陳見津不知何時回來,手裡提著藥。
林芙的眼淚在那一刻愈掉不掉。
陳見津到我麵前,拉起我的手臂,「換個休息室,這裡有臟東西。
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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