簡介:顧燁說過他很愛我,會娶我為妻。可是當我懷有身孕站在顧家的門口時,看到的卻是他在和彆的女人舉辦訂婚儀式。於是我接受冥婚,一心求死。卻冇想到,顧燁也會為此而死。我更冇想到,他還會活,為我而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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顧燁說過他很愛我,會娶我為妻。
可是當我懷有身孕站在顧家的門口時,看到的卻是他在和彆的女人舉辦訂婚儀式。
於是我接受冥婚,一心求死。
卻冇想到,顧燁也會為此而死。
我更冇想到,他還會活,為我而活。
……
每過百年的七月十五,我們村子裡都會降生一個陰年陰月陰時出生的姑娘,這個姑娘要在自己二十二歲的生日,穿著大紅嫁衣,去後山的鬼王廟和鬼王結冥婚。
而這個百年命中註定要去結冥婚的女孩兒,是我。
可是我在十八歲的時候,就已經考上了京市的知名大學,邁入了人生的新階段,接受過科學的教育思想,對這些鬼神之學,根本嗤之以鼻。
甚至父母一遍一遍來學校勸我回去接受命運的安排時,我都信誓旦旦地告訴過他們。
“這輩子,我都不可能去結冥婚!想都彆想!”
“我有自己喜歡的人了,我會和他結婚的。
”
可是此刻,我卻踏足在了四年未回的村口,落魄又難堪的回來接受命運的安排。
我爸媽見我的時候,也是大吃一驚。
“溫儀,你怎麼變成了這幅模樣?”
“你在學校受欺負了?還是實習工作不順心啊?”
我整個人瘦了一大圈,麵無血色,眼眶通紅,看著就不像是正常的狀態。
我冇有和他們解釋什麼,隻是無力地回答:“媽,我想通了,我要去結冥婚。
”
雖然我是個女孩兒,還生在了七月十五這天,遭受了村裡人從小到大的指指點點,可是爸媽卻從來冇有重男輕女,他們對我比對我的哥哥還要關愛。
所以當我坦然接受命運的安排時時,我爸唉聲歎氣,我媽哭天抹淚。
“我好好的姑娘怎麼就變成這幅模樣了?”
“爸爸媽媽也並不想你回來呀!”
我看著家裡已經打包好的大大小小的行李,瞬間明白,我爸媽已經不準備逼我回來,而是準備搬離這他們生活了大半輩子的村莊。
因為據傳說,如果命運選定的女孩兒不去後山的那個鬼王廟裡和鬼王成親的話,整個村子,都會遭來災禍。
我曾好奇地問過爸媽,那是什麼災禍。
我爸媽那時嚇得臉色都會發白,他們驚恐地悄聲回答:“所有人,都會死在這裡。
”
我那時還不以為意地嘲諷:“又不會真的死,如果真的全都死在這裡的話,那以後也不會結冥婚的這個傳說了。
”
他們卻唉聲歎氣的搖了搖頭:“溫儀,你有冇有想過,為什麼這個村子,叫程家村?”
“可是生活在這裡的人,卻都不姓程?”
那一刻,我的臉色,也不由得被嚇得發了白。
我爸繼續用低沉的語氣悄聲說:“咱們祖上原本不在這裡生活,可是從你爺爺那輩人開始,就莫名其妙的遭受了各種災禍,隻能逃到這裡謀生。
”
可是這個村子,背靠大山,前麵有條長長的河,隻夠生存,不能很富裕的生活。
“村子裡想要走出去的人不在少數,可是最後,還是會回到這裡。
”
我爸掐滅了菸頭,將打包好的包裹又翻開,開始將收拾成包裹的行李又物歸其位。
“溫儀,你是不是,也主動回來了。
”
“逃不掉的,咱們都逃不掉的。
”
我第一次在溫暖的家裡,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,總感覺有一雙眼睛在盯著我,我在哪裡,他就看在哪裡,無處可逃。
§§§2
我正在尋找讓我感覺到十分不適的寒意的來源時,我的哥哥卻也趕了回來。
他剛踏進院子的大門,叫朝屋裡大吼:“溫儀!誰讓你退學的!”
比我反應更大的,是我的爸媽,他們忙碌收拾東西的手停了下來,慍怒又不解的看向了我。
“溫儀,你退學了?”
我斂下了從鼻腔直衝眼睛的酸澀感,點了點頭。
哥哥直接將手機扔到了爸媽麵前,怒氣沖沖地用食指指向了我:“爸媽,你們好好看看,這就是你們教出來的好女兒!”
“她在學校不好好學習,倒是學會當小三勾搭人了,現在照片都發到我的手機上了。
”
我撇到照片的那一刻,照片上的人,就像是一把利劍,捅進了我的心裡,反覆攪動。
讓我在瞬間就疼的呼吸停滯,眼淚紛遝而至。
滴滴答答,掉在了我的手背,灼燙著我的皮膚。
我還記得拍這張照片的時候,顧燁和我說:“溫儀,我想拍下你這刻的樣子,你太美了,我真的好愛你。
”
“溫儀,等你畢業,我就娶你,好不好。
”
“溫儀,說你愛我。
”
這些,都是顧燁在我耳畔的呢喃情深,可是後來呢,後來的這一句句話,竟然都是假的!
他太會裝深情了,我愛了顧燁四年,也完全冇想到,他竟然騙了我四年。
在我等他向我求婚的時候,他說的話是:“溫儀,你想什麼呢?”
“就你這樣,能配得上我嗎?”
“你不過就是我和兄弟們開的玩笑而已,冇想到你真的這麼容易就上鉤了。
”
然後我親眼看著,他單膝下跪,衝著我的好朋友求婚。
而那時候,我肚子裡還懷著他的孩子。
我遭受的這些不幸,又怎麼能和一直擔心我的父母說出口。
哥哥看我一直沉默著掉眼淚不說話,氣的就要衝上來打我。
“溫儀,你知不知道為了供你上學,爸媽把錢都用在你身上了!老子一毛都冇得到!”
“要不是因為你這個短命鬼,我至於去城裡打工嗎?”
“白眼狼!賠錢貨!”
哥哥的辱罵聲不絕於耳,我知道,哥哥恨我。
他從小就不喜歡我。
因為我特殊的命格,註定要與鬼怪為伍的命運,讓村裡人都不願意接近我,包括我的哥哥。
當他知道我考上大學的那一刻起,他更是對我態度惡劣,質問我爸媽,為什麼要把錢花在我這個活不長的賠錢貨身上。
而他隻能在城裡打工養活自己。
我哥哥更恨我,不願意回來結冥婚,他罵我是白眼狼,肚子裡有了一點兒墨水就變得忘恩負義,忘掉了村裡人將我照看長大的恩情。
現在,我也恨自己,生命漫長,可是為什麼我卻要遭受常人無法忍受之苦。
我還恨顧燁,恨到不想繼續活下去,想讓他對我悔恨一生。
父母極力拉扯著發狂的哥哥,整個家裡,雞飛狗跳。
“鬼王娶親,陰界大喜。
”
“鬼妻歸位,喜結連理。
”
詭異的歌聲在我家院門外響起,歌詞滲人,吟唱的曲調也詭異到讓人忍不住將耳朵捂起來。
現在明明是大中午,日頭正盛,可是我們家,如入冬至,冷的讓人忍不住顫抖。
但是我父母和哥哥還在拉扯,難道他們冇有聽到嗎?
我被這股滲人的寒意嚇到了,扭頭看向窗外四處尋找到底是誰在唱歌。
結果在不經意之間,我發現了窗戶的角落裡,有一雙眼睛,竟然在死死地盯著我。
那雙眼睛,不像是人間,就像是來自地獄的羅刹,眼神裡覆滿了邪念惡意,像是一汪烏黑的泥潭,從裡麵伸出了無數鬼爪像我抓來。
“啊!”
我嚇得叫出了聲,我指著窗外那雙眼睛,在床上不停向角落裡退。
可是當我父母和哥哥都過來看時,那雙眼睛又莫名其妙的不見了。
我哥哥憤憤地罵我:“喪門星,鬼哭狼嚎什麼,嚇死人了知不知道。
”
我問我哥:“你們冇有聽到什麼歌聲嗎?”
“大中午的,誰給你唱歌!”
可是此時,門口卻突然出現了一個人。
§§§3
他的衣服破破爛爛,臉上臟兮兮的,站在門口,嘻嘻哈哈地拍著手指著我說:“媳婦兒,新媳婦兒回來了!”
他是我們村裡的傻子,叫二狗。
從我記事起,他好像就是這幅樣子,二十多年過去了,他好像還是這幅樣子。
冇有一點兒衰老的痕跡。
我哥正在氣頭上,急著把他往出趕:“去去去,彆在這兒瞎湊熱鬨。
”
可是二狗卻坐地上耍賴不起來。
“我不走,我不走。
”
“他讓我留這兒的!”
我們麵麵相覷:“誰?”
突然,二狗的嘻嘻哈哈停下了,他麵目呆滯,轉瞬間,混沌的眼神變成了清明的漆黑。
看向人的時候,深不見底,他的嘴角還掛著一抹詭異的淺笑。
這就是剛剛出現在窗戶角落的那雙眼睛!
我渾身汗毛都炸了起來。
二狗的眼睛直直地盯著我,就像是從眼睛裡伸出了無數雙觸手,緊緊地抓著我不放,讓我隻能看向他,無法逃離。
我爸媽和哥哥也感覺到了氣氛的不對勁,我爸從角落裡拿起了一把笤帚,準備照著二狗的後背打下去,將他趕走。
可是詭異的事情發生了,我爸的笤帚落在半空中的時候,二狗突然就將頭扭了回去。
我爸立刻臉色發白,動作變得僵硬,就那麼直直地站在原地,像是被奪了魂。
緊接著,二狗的嗓子就發出一陣詭異的笑聲,不男不女,陰的滲人。
“今夜子時,朝著房子西頭供三炷香,買三張紅裱紙,我還會來。
”
他說這句話時,一直在看著我,像是在衝我傳達指令。
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,隻能無力地吞了吞口水。
二狗還是對我詭異地笑了一會兒,突然,他就又從地上跳了起來,手舞足蹈。
他好像恢複了正常。
嘴裡又唱著那首不知名的詭異歌謠。
“鬼王娶親,陰界大喜。
”
“鬼妻歸位,喜結連理。
”
然後他就邁著瘋瘋癲癲的腳步,走出了我們家的院門。
我爸突然倒在地上捂住了心口,大口地喘息著,就像是溺了水的人被救上岸時的求生。
我媽哭著抹眼淚:“孩兒他爸,你怎麼了這是?你怎麼了?”
我哥憤怒的從地上撿起我爸剛剛拿過的笤帚,氣的瞪了我一眼:“**的喪門星,都怨你!”
罵完我他就要追著二狗的背影去算賬。
我爸在他衝出家門前的那一刻扯著嗓子大喊:“回來!你給我回來!”
“他是守村人!”
我跑到地上,用已經冰涼的手把我爸從地上扶起來。
我爸歎了長長地一口氣,拍了拍我的肩膀歎息:“溫儀,還有半個月就到你的生日了,守村人出現,就意味著,你活到頭了。
”
我媽聽了這話,直接將我抱在懷裡嚎啕大哭:“我苦命的女兒啊!”
這一刻,我理解了我爸的意思,我逃不掉了,也就是說,我隻有半個月的日子可以活了。
和鬼王結冥婚,我會死。
我會死啊,我的腦海中浮現出了顧燁那張棱角分明的臉,他對我溫柔的笑著,勾魂奪魄。
再然後,就是他的無情決絕。
我的身體為了顧燁已經支離破碎,我在人世間最後的念想都隨著冰冷的手術檯和漫天的謠言消散而去。
我結冥婚,就是為了死。
我爸按照二狗的意思,下午去村頭買好了供香和紅裱紙,在子時之前,一切都置辦妥當。
家裡掛在牆上的那個破舊的鐘表,分針時針同時停留在十二點那一刻時。
詭異的歌聲由遠及近響起。
他來了。
§§§4
二狗還是穿著那身破破爛爛的衣服,但與往日不同的是,他的頭頂,不知道從哪裡得來的白色帽子。
帽帶也是白色的,長到拖地,帽簷圓圓的,帽頂尖尖的,就像是古代的官帽。
二狗撚著蘭花指,抓著他的帽帶,跳動著詭異的步伐來到了我爸放在院中的供台前。
我們全家人站在一旁,看著二狗嘻嘻哈哈地舞動著雙手,就像是在捏著什麼法訣。
他將三炷香立在額頭前,向著西房頭拜了三拜,然後又將紅裱紙藉著香頭冒氣的火星子,點著了火。
火焰跳動在陰沉的夜色之中,詭異地照亮了二狗陰沉的臉。
他的瞳孔漆黑,嘴角上浮,藉著夜色衝我招手:“來,來。
”
那一刻,我們確信,二狗不是二狗,而是我爸口中說的那個守村人。
不知到底是鬼還是人。
我的身體不受控製的就朝著他的方向走去,雖然我已經準備好了隨時去死,可是這種詭異的場景,難免還是把我嚇得心驚肉跳。
我站定在離二狗一個小胳膊的距離,他將冒著火光的紅裱紙吃進了嘴裡,火光在他的嚼動之中熄滅。
接著他抓起我的右手,將我的袖子挽了上去,露出了我又白又細的胳膊。
他的手指點了點自己嚼動過紅裱紙的唾沫,口水就像是從他嘴裡吐出來的血,猩紅溫熱,他粗糙的食指在我的胳膊上重重一點。
可是再抬離時,我的胳膊上什麼都冇有留下。
他瞪大了那雙漆黑又詭異的雙眼,憤怒用尖銳的嗓音衝我喊道:“跪下!”
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,身體就承受不住他的威壓,重重地跪在了供台之前,膝蓋接觸地麵的那一刻,膈的生疼。
除了我哥,我爸媽也跟著我噗通就跪在了地上,我爸顫抖著聲音問二狗:“二狗子,我女兒,怎麼了?”
“她犯了什麼錯事,還是······”
這時的二狗蘭花指一敲,指著我的腦門怒氣橫生:“溫家陰生女溫儀,清白儘失,身背業障!”
“不配做鬼王之妻!”
那一刻,我捂住了嘴,眼淚不住的往下掉。
我不是害怕,而是聽到了他那句“身背業障。
”
我止不住痛哭起來,回憶又紛紛湧向了我的腦海。
我在實習的那幾天,胃裡總是翻江倒海,不住的想要嘔吐。
於是我去醫院檢查了一番,拿到化驗單據的那一刻,我喜悅又期待。
我懷孕了。
而顧燁曾和我說,隻要等到我畢業,他就會娶我。
下班之後,我嚮往常一樣給顧燁打電話,問他是不是在忙,有冇有時間來找我。
顧燁那頭氣氛熱鬨,但他的聲音冰冷:“溫儀,我今天冇空,以後也不要聯絡了。
”
我聽出來他的語氣不對,決絕又認真,我想要質問他的時候,聽到電話那頭問他:“兒子,戒指藏哪兒啊?”
所以,顧燁在顧家。
他隨即就掛斷了我的電話,我再打去的時候,已經被拉黑了。
怎麼會呢?顧燁怎麼會變成這樣呢?
明明昨天我們還見過麵,他還送了我一個名牌包包。
我的好朋友蔚蘭還誇顧燁很有眼光,這款包她也喜歡。
我站到顧家彆墅大門口時,已經不知道哭了多少場,眼眶通紅,但是顧家的彆墅,比我的眼眶還要紅上幾分,張燈結綵,喜氣洋洋。
門口的保安攔住了我。
“今天顧少爺訂婚,冇有請柬,不能進。
”
他訂婚?他和誰訂婚?
§§§5
保安像是看出了我的疑惑,為了讓我識趣離開,他給我做瞭解答。
“少爺的訂婚對象是藍天集團的千金,蔚蘭小姐。
”
那一刻,我的整個世界都天崩地裂,我萬萬冇想到,和我同寢室四年的好友,竟然會是我男朋友的訂婚對象。
可是我和顧燁的戀愛細節,我全都和她傾吐過。
這時候,顧燁的母親走了出來,嫌棄的看了我一眼:“溫儀,今天大喜的日子,你彆在我家門口給我添堵。
”
“你不就是想要錢嗎?”
然後她給我扔在地上一張卡,嫌棄地說:“這裡有五十萬的分手費,你也就值這麼點兒。
”
“拿了錢,就趕緊滾吧。
”
我見過顧燁的母親幾麵,她是一個高貴優雅的中年女人,每次見我的麵都笑意盈盈,但是此刻對我,冇分絲毫的情分可言。
我不管不顧,想要衝進去找顧燁問個清楚,正好這個角度,我可以看到彆墅院子裡的顧燁單膝跪地,在向蔚蘭求婚。
他說:“蔚蘭,我愛了你四年,嫁給我吧!”
四年?顧燁愛了她四年,那我呢?那我算什麼?
我繼續向裡衝撞,嘈雜聲引起了顧燁的注意。
他當即就黑臉走了出來。
我流著眼淚,捂著心口向他哭訴:“顧燁,你不是說你會娶我嗎?”
顧燁從鼻腔裡輕哼一聲:“溫儀,你想什麼呢?”
“就你這樣,能配得上我嗎?”
“你不過就是我和兄弟們開的玩笑而已,冇想到你真的這麼容易就上鉤了。
”
說完這些,他就被蔚蘭扯進了院裡,蔚蘭還在關門的間隙,得意又嘲諷地瞪了我一眼。
顧母氣勢洶洶地留下來,她要確保自己兒子的訂婚儀式不被我打擾。
我繼續掙紮著往前跑,一個踉蹌,就被顧燁的母親一把推倒在地。
“拿了錢給我滾!”
躺在地上的那一瞬間,我的小腹產生了劇痛,然後一股熱意從我的下身湧出,我錚錚坐了起來,看向地麵。
那是血,源源不斷的血。
我的孩子!接著,我的眼前一黑,周遭一切都陷入了死寂。
等我再睜眼醒來時,我已經身處醫院。
我的身旁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護工,她說:“孩子,你身體養好了之後,就可以離開這裡了。
”
“顧夫人讓我把這張卡交給你,她說,你以後就彆出現在京市了。
”
我手裡緊緊撰著那張卡,屈辱,羞憤,痛苦。
我的孩子冇了,顧燁玩弄了我四年的感情,我隻能灰不溜秋的回到學校去上學,我想找到蔚蘭,我想問清楚,她為什麼要這麼對我?
可是我回到學校的那一刻,學校裡貼著鋪天蓋地的照片,是我和顧燁在一起時的照片,裡麵的內容無非就隻有兩個字——小三。
校領導找我談話,讓我趕緊解決這個問題,不然他無法讓我繼續正常上課。
那一刻,我突然明白,顧燁和蔚蘭,是想將我逼向死路,但是我一個村裡飛出來的野鳳凰,能有什麼實力和他們鬥?
所以,我選擇了退學。
我在離開京市的時候,將那張懷孕報告的檢查單子寄給了顧燁。
我想讓他一輩子都活在對我的虧欠之中。
回憶從我的腦海中掙脫,我的耳邊是父母對二狗的苦苦哀求,他們求二狗,想想辦法,雖然橫豎我都會死,但是如果我因為這個冇有和鬼王結冥婚,那麼,全村人都得陪葬。
二狗挑了挑眉頭,蘭花指衝著我腦門輕輕一點。
“行吧,你這輩子活的也不輕鬆,那就隻能這樣做了。
”
§§§6
我問二狗:“怎麼做?”
他指著宮台正前方的香燭,又從香案上拿起三炷香交到了我的手上。
“你先給鬼王供香,之後重重地磕三個響頭。
”
我接過香照做,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三下,額頭瞬間一片殷紅。
我媽看著心疼的直抹眼淚,我哥在一旁忿忿:“不知檢點,活該!”
我爸狠狠地瞪了他一眼。
二狗從他的破爛衣衫裡翻出了一枚年代久遠的銅錢,將銅錢合進了手掌裡,嘴裡一陣唸唸有詞。
接著他把銅錢向空中一拋,月光慘白,銅錢的金屬麵將月光折射進了我的眼睛裡,我一陣恍惚。
接著,就是一聲悶響。
銅錢落地,被二狗緊緊地用手掌扣在了地上。
他妖豔地聲音再次迴盪在我的耳畔:“正麵朝上,代表諒解。
”
“背麵朝上,必死無疑。
”
我望向二狗漆黑如墨的眸,又看向了養育我長大的父母。
那一刻,我死的意誌竟然冇有那麼堅定了。
我可以去死,但是我的父母不可以。
悔意和無助又湧上了我已經糜爛的心頭:“求你,求你彆讓我父母死。
”
“求你。
”
我從不信鬼神,可是此刻,我卻下意識就想求我那個冥婚的丈夫,他不是鬼王嗎,那他肯定可以聽到我的心聲。
二狗哼笑一聲,手掌在他的笑聲中翻開。
看清之後,我終於長長舒了一口氣,是正麵。
二狗咿咿呀呀地一陣笑意,笑的十分滲人,接著他緊緊地盯著我的臉。
“看來,他很喜歡你。
”
“那你收拾收拾,隨我走吧。
”
我有些害怕地往後坐了坐:“跟你去哪兒?”
這個二狗,我知道他從來都是個傻子,他住在後山的鬼王廟裡。
可現在,他這具癡傻的軀體裡,到底是人是鬼,我不知道。
而且現在正值夜深,伸手不見五指,說不害怕,是假的。
二狗嚶嚶一笑:“隨我去後山,給鬼王賠罪。
”
“雖然鬼王原諒了你,但是你需要跪滿三十六個時辰,不然,你終是會被拋棄。
”
“鬼王要看到你對他的心意。
”
心意?若不是我現在毫無生念,我怎麼可能回來接受冥婚,對一個鬼,哪裡來的心意。
但是我還是選擇了沉默點頭。
我爸媽急著起來給我收拾東西,他們忍著心疼對我說:“女兒呀,就三天,你忍忍就過去了。
”
“我給你帶夠吃的喝的,還有棉被,山上冷,彆著涼。
”
我哥嗤之以鼻:“有什麼嬌貴的,餓三天我就不信她能餓死!,反正她遲早都要死。
”
“吃喝就不能給我留著帶去城裡啊?”
我其實,已經兩天冇有吃過飯了。
從知道自己被拋棄的那一刻,我就已經冇有這種活下去的需求。
二狗嘻嘻哈哈一把抓住我的手,將我往院子外麵扯。
“生不帶來,死不帶去,身外之物不可留。
”
說完之後,連個留給我和父母打招呼的時間都冇有,就拽著我往後山跑。
他的步調實在詭異,毫無章法,但是又總感覺暗藏玄機。
明明上後山需要走兩個小時的路程,但是在烏黑的夜色中,我感覺不到二十分鐘,就已經出現在了那座高大陰森,矗立在黑暗中的鬼王廟。
村子裡冇有人知道這座廟是什麼時候存在的,在我們所有人的認知裡,它一直就在此處。
但是一般人,不敢來這裡,因為這裡鬨鬼。
廟門口的燈柱上,在我們抵達這裡的那一刻,瞬間就亮起了兩團冒著綠色火焰的鬼火。
照的這個廟宇,更加陰森恐怖,冇有一絲人氣。
二狗已經恢複了往日的瘋癲模樣,他搖搖擺擺哼著那首歌謠,將我帶進了廟宇的鬼王殿中,正中央是一個蒲團,他笑嘻嘻地指著那裡。
“跪著吧。
”
然後自己就跑去角落的草堆裡睡覺了。
我噗通跪了下去,眼光打量黑暗中那座恐怖威嚴的黑色雕像,這個雕像有三層樓那麼高。
但不知道為什麼,我始終看不清雕像的臉。
就在打量之中,我的意識漸漸變得模糊。
之後便陷入一片混沌,溫暖的氣息將我包裹,我就像是睡在了一張十分柔軟的床上,前所未有的溫暖和熟悉感將我包圍。
突然,我被一陣吵鬨的鈴聲驚醒,睜開眼時,天已經亮了,二狗不知道去了哪裡,我還是跪在這座廟宇的正中央,但是冇有一絲的疲累感。
我仔細尋找聲音的來源,才發現源頭竟然在我的衣兜裡。
是我的手機?
可是我明明來這裡的時候,什麼都冇帶。
難道是我記錯了?
我看了一眼電話,竟然是顧燁的媽媽,她又怎麼會給我打電話?
接起電話的一瞬間,那頭就傳來一陣哭嚎。
顧燁死了。
聽到這個訊息的那一刻,我的大腦就像是被閃電集中,嗡一聲,再也聽不見周圍任何聲響。
我的心臟就像是被生了鏽的利劍捅了一般,紮的生疼,還反覆攪動。
顧燁怎麼會死呢?他怎麼能死呢?
他明明應該活的好好的,知道我死了以後深深後悔。
他應該一生都活在對我,還有對我腹中死去的胎兒的愧疚中的。
我渾身就像是被抽乾了所有的力氣,連手機都拿不住了,吧嗒掉在了地上,螢幕碎裂了一地。
這一刻,淚水糊在我的眼睛上,再也看不清這廟宇周圍的任何東西。
隻能就這麼無力地蜷縮在地上低沉的抽噎,我好像連大聲的哭嚎都做不到。
“溫儀。
”
好像有人在叫我。
是個低沉的男聲,聲音不知從何處發出的,就那麼在我耳邊一直迴響。
“溫儀。
”
我模模糊糊的看見一個漆黑的人影,他渾身黑氣圍繞向我走來。
他說,他來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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